Akimyny

我不会开花,也不会结果。

【井生】夜车(1)


有关无尽的前路和黑夜。

——

米勒斯是个不大的小城市,并没有机场,欧洲的火车系统叫人不敢恭维,井然想了想,决定开车去,700多公里,路上也许还要休息一夜。

 

独自一人上路的确有些寂寞,但长久以来井然已经习惯了孤身一人的旅途。在城市中的穿行还有其他汽车喇叭声,走来走去的行人们,前窗看出去,有人生的百幕剧。从热那亚上了高速之后,车流逐渐减少,景色也单一起来,长长的公路像看不到尽头,晨昏线上亮起启明星,黄昏像起伏的潮水,沉默的包裹住大地,直到最后一丝光明也消逝,便进入真正的夜。

 

他在西兰下了高速,转入更窄一点的镇上公路,还没有太晚,但开夜车的感觉和白天截然不同,夜晚更安静,人的思维反倒更不容易集中,井然开始注意到一些白天往往会忽略掉的声音:发动机轻微的蜂鸣声、后备箱穿过的一丝风声、左右转向的咔哒咔哒的提示声……不成章法,他打开车载音响,自动轮播到门德尔松的《春之歌》——过于耳熟能详了,但他并没有调开,反而腾出手来摸出一支细长的ESSE咬在嘴里——这是一款女烟,可是井然很喜欢,凉丝丝的,薄荷味。

 

道路两边栽种的红杉树在黑夜中伫立着铁塔一般的影子,飞速得向后退去,井然想了两分钟打火机放在哪儿,转念一想又好笑起来,车上明明就有点烟器,他向右边看了一眼,低头准备点烟……突然窜出一团黑影,井然急忙把方向盘右打,也许是个醉鬼,他并不想在这种时刻陷入这种麻烦里,但黑影在车灯下却逐渐显现出脸庞和身形来,是个中国人。

 

井然踩下刹车,把香烟取下夹在指间。

瘦削的年轻人敲了敲车窗:“可以带我一程吗?”夜风轻拂过他的黑头发,露出一双真诚而明亮的大眼睛,黑眼睛,黑头发,他们都是中国人。

 

井然降下车窗,“咔哒”一声解开车锁,还没等他礼貌示意,年轻人便接到讯号,拉开车门跳进他的车里,把自己塞进副驾驶:“谢谢!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怎么了嘛?”

井然想让他坐在后座的那句话被活生生吞了回去,轻轻摇了摇头:“没什么。”他俯身向副驾驶拉出安全带替来人扣好,闻到那人身上带来的冰凉夜风气味,凉得不像话,和脸上暖融融的笑容格外不相衬,但他连问一问姓名的欲望都没有,他只是问:“你去哪儿?”

 

“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。”

这听起来像是个突如其来的麻烦,明显不是一个路过的迷途人,井然微微皱起眉,吐出两个字来:“下去。”

“你都让我上来了。”年轻人亮晶晶的眼神盯着井然:“我没有地方去了。”

 

这件事有很多种处理方式,比如叫警察,虽然是在略有些偏僻的公路旁,意大利警察的效率也很难期待,但也许会有些震慑。再或者他们就这么僵持着,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望了一会儿,年轻人眨眨眼,又眨眨眼,井然收回视线,沉默的发动了车子。

 

年轻人便笑了:“我叫罗浮生。”他的语气很快活,人也适应的很好,马上向下滑了一点点躺着,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。井然没有接他的话说出自己的名字,而是重新把香烟咬住,问道:“介意吗?”

 

罗浮生摇摇头,细长的烟雾一缕一缕的消散起来。

井然有很好看的侧脸,在朦胧中尤其如此。

 

罗浮生此刻的情况其实并不好,皮衣下面的衬衫下摆已经被全部撕开,腰腹间紧紧缠着绷带,正在渗血,车里放着他听不懂的西洋曲,声声催人眠。开车人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,坚硬地如同夜色中的大理石雕像,他的眼皮越来越重,困倦中迷迷糊糊听到一声应答。

 

“我叫井然。”

 

——

没有去查很详尽的资料,所以瞎编了一个小城市,地图路线也都是瞎编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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