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kimyny

我不会开花,也不会结果。

【井生】夜车(2)


汽车绕过珠串似的湖泊,沉默的在黑夜中徐徐前行,车灯在前路劈开两道笔直的光束。井然抽了今夜的第三根ESSE提神,但困意仍旧袭来,罗浮生在一旁睡得很熟,没有发出一点声响。

 

烟雾盘旋在罗浮生毛茸茸的头顶,双目紧阖的少年显出他年纪的小来,井然在前视镜瞥见颤动的蛾翅般的睫毛,视线忍不住从镜面滑到他的脸上,二十三岁?二十一岁?应该不超过二十五岁。井然本以为灵动的是那双眼睛,但如今这双眼睛被掩藏起来,罗浮生整个人仍然显现出一股生机勃勃的劲头来,如果井然的灵魂深处是一片雪原,那罗浮生的一定像笼罩在雪峰上的日光。

 

烟燃尽了。

 

井然从刚刚联想中回过神来,嘴角轻轻牵动自嘲起自己的莫名其妙,但他又隐隐约约觉得,一定是梦中、或者是前世,出现过这个场景——他载着熟睡的陌生人,车子像木舟破开水面一样滑行在浓稠的夜里,而他们并没有目的地。

 

他们当然有目的地,井然升腾起足够的警觉,意识到夜晚给予他的不必要的联想已经太多了,他想他应该是累了。

 

湖泊旁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小木屋,偶尔有一层或者两层的水泥建筑,上面挂着暗色的招牌,显示出这是一家民宿,或者家庭旅馆,或者什么都好。井然降低车速细细挑选了一阵,以建筑师的审美严谨度挑选了一家暖黄色灯光的旅馆——那是一栋漂亮的灰色建筑,有着浅灰色的墙面,小院子分割出一小片停车场来,已经差不多快停满了。

 

井然还在踌躇应该用怎么样的姿势去叫醒罗浮生——以尽量少的触碰,他还是不希望和陌生人太亲密,但罗浮生在引擎熄灭的瞬间便已经醒过来,像森林里警觉的小兽,一睁眼是极其锋利的表情,快速理清形势后神色又很快缓和下来,那双天真烂漫的眼睛又明亮起来。

 

“不能再开了,今晚在这里过夜。”井然简要解释道。

 

罗浮生了然点点头,迅速跳下车,推开旅馆的木质门扬起笑容同店主打招呼,店主说了一串意大利文,而罗浮生的笑容丝毫没变。

 

显然他根本听不懂。

 

但是井然却皱起眉头:“他说只有一间房间了,只有一张床,看来今晚我们要凑合一晚了。”实际上人家原话根本不是这样,快活的意大利大叔说的是:“你们真幸运,我们还有最后一间房间,床足够大,适合甜蜜的夜晚。”——显然把他们当成了一对——但这些井然不会和罗浮生说,其实他最后的转述也完成的很艰难,要和陌生人同住的事实让他整个人都不自在的僵直起来。

 

没想到先拒绝的是罗浮生。

“和别人睡我会睡不着的。”他挠挠头,极其自然的转身向外走去:“我就在车里就行。”

 

井然心里松了一口气,又忍不住反省是不是自己的哪些行为和表情透露了内心?他很快打消念头,罗浮生看起来并不是细心如斯的人,也许他是真的不愿意与人一起。

 

洗过澡后井然换好睡衣躺在床上,从二楼的侧窗忍不住去看楼下停车场的情况,黑糊糊的一片,已经过了午夜,风有些凉,井然想了想,抱起一床毛毯下了楼。

 

靠近时他听见一声小小的哀叫,像是森林里的小兽在舔舐伤口发出的那种低低的、喉咙里面嘟囔出来声音,井然凑近了看,隔着茶色的玻璃窗,他看见罗浮生白皙的胸膛和血肉模糊的腹部,绷带散落着,皮衣和衬衣都被脱下,垫在车座上——井然敲了敲车窗。

 

罗浮生吃了一惊,大脑一片空白,苍白的唇哆嗦着吐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:“我没弄脏你的车。”他马上想到井然或许会害怕,又想来用手遮住对方的眼睛,说着:“别害怕,我不会害你。”井然把他的手抓住——对于一个目睹血腥场景的合法公民来说,井然的反应冷静过头了,甚至还对罗浮生提出建议:“上去睡,我帮你处理。”

 

罗浮生把手抽回来,垂下眼小声说道:“我知道你不喜欢…”话没说完他感到一股冷风猛然灌了进来,井然拉开车门硬生生把他裹上毯子抱了出来,罗浮生又是羞又是惊讶,就要挣扎,井然一句话压下来,清清冷冷的,他便彻底安静了。

 

“再动两个人都要摔。”

 

路过大厅时,胖胖的店主向他们吹了句口哨,露出一副“我就知道”的笑容。

——

这篇风格比较淡,会慢慢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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