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巍生/迟勤】井水+长风丨联合番外:融冰
生生快和爸爸和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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刑警大队坐阵,副队长亲自带队参与的“923秋霆行动”,一举击溃一个在顺里区及周边的涉黑恶犯罪团伙,团伙主要犯罪嫌疑人已到案,共缴获非法枪支6支,管制刀具36把,涉案金额超过400万,我方有三人伤亡,其中两人轻伤,一人重伤,重伤者子弹穿过左胸,造成致命伤,现已紧急送往附属四院治疗,姓名,职位:刑警大队副队长,罗浮生。
“浮生?!”迟瑞猛然起身,一阵心悸,与此同时的缉毒科,一向处变不惊的沈科长失手摔了杯子,地上碎着惨白的瓷片,茶水淌了出去。两人急匆匆往医院赶,正撞到一起,手术室亮着请勿打扰的红灯,有一个人比他们更早等在那里,来来回回的走,迟瑞只消看一眼就知道是谁,攥住那人冰凉的手腕:“勤耕…”
罗勤耕看着手术室前刺眼的红灯,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渐渐地模糊朦胧起来,偶有医护人员进出,带出染着鲜血的纱布和止血钳,他不敢上去问,双脚被钉在原地。
他今天才知道,原来等的那个人,比熬的那个人,更苦更心慌。熬的那个人向往着出口的一点点光明,咬着牙挺下去,等的那个人却不敢确认任何希望,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,甚至,不知道该不该等。
他甚至不敢想,如果这样会怎么样,如果那样会怎么样,曾经最危险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茫然和心悸,他只知道他会受不了的,他受不了,浮生…浮生……
若神能降临善意,他从此也可改信上帝。
“勤耕…”迟瑞揽住他,他发觉迟瑞也在微微发着抖,但他仍然尽力用自己怀抱圈住罗勤耕,吻着他的发顶,低声说:“我们现在只能等,而且…小巍的情况不太好,你不能慌,听到了吗?”
沈巍坐在那里,整个人像是垮掉了,他一直有种强大而神秘的气质,理性多于情感,现在却只是破碎,罗勤耕坐到他身边,两个人的掌心是同样的冰凉。
“会没事的。”
沈巍茫然的望着他,像是根本听不懂似的,满耳只有自己的心跳声,苍白的唇张了张,却没有吐出一个字。
红灯熄灭,手术室的大门陡然被推开,医生快步冲了出来,三个人赶忙围上去,医生拉下口罩疲惫的吐出一口气:“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,在监护病房,醒来只是时间问题,家属可以去陪床了,叫护工也可以。”
就这么守了一夜,纷繁杂乱,事后想来难以形容,迟瑞勉强靠了一会儿,罗勤耕和沈巍都未合眼,眼下乌青,衬衫和西装都皱成一团。晨光熹微,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试探着透了进来,印在罗浮生脸上,他醒了。
罗浮生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:“你在这干嘛?”
三个人皆是一愣,随后罗勤耕意识到说的大概是他,苦笑道:“我只是想来看看你,也不行吗?”
“看过了吧,没死。”罗浮生向下缩了缩,打了个小哈欠:“我要睡了。”
罗勤耕动了动嘴唇,似乎要求他,但最终一言未发的出去了,迟瑞拍了拍沈巍的肩膀,也缓步跟了出去。
罗浮生合着眼,长长的睫毛贴在脸颊,微微的颤动,沈巍捏着他的脸,圆圆的一团白肉,轻轻皱眉教训道:“刚醒,睡什么。”
“疼…疼疼疼…”罗浮生装睡失败,嘶牙咧嘴的叫:“巍巍你轻点!我这张脸也值点钱的。”
沈巍忽然不说话了,盯着他半晌,罗浮生笑道:“我脸上有东西吗?”沈巍红了眼眶,咬着牙低声说:“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?”
“知道。”罗浮生看着沈巍向来一丝不乱的发如今已被汗水沾湿,胡乱的搭在前额,一张脸一点血色都没有,心疼得不行,想起身去吻。但他伤口还痛着,沈巍又梗着不肯靠近,只好不尴不尬的悬着身子在病床一侧,轻轻吻着两人紧握着的指缝,含含糊糊的叫。
“疼。”罗浮生轻轻的哼:“巍巍我肩膀疼。”
“那就别动了。”沈巍冷着脸把他压回床上,小心避开了伤处,罗浮生斜斜瞪他一眼:“那你去北城出任务那回,我也吓死了。”
沈巍记得那回,他提前和迟瑞打了招呼,把罗浮生锁在警局,同样的事发生了两次,罗浮生得了好久的“办公室PTSD”,不大敞着门不进,进了也贴着门缝站着,坚决不往里头走。
沈巍想起了这一宗,隐隐约约有些理亏,便柔和了许多,罗浮生太了解沈巍了,立马抓着他的领子贴着唇狠狠地吸了一下,响亮的“啵”的一声:“好了!我们巍巍不生气了!”
这人刚醒,怎么就能这么热热闹闹的,还甜滋滋的,沈巍吃人嘴短,终于轻轻叹口气,转身去拿了保温盒来:“吃点东西吧。”
“怎么只有白粥啊?”罗浮生鼓起嘴:“我明明闻到有生煎。”
真有生煎,但沈巍不想给他吃荤腥,只得撕了一点包子皮,沾了汁水喂给罗浮生,罗浮生一口叼住筷子:“哎呀,香,昏迷的时候我就想,我得挺过去啊,世上还有这一口好东西没吃够。”
沈巍一记眼刀扫过去:“没想我吗?”
“想了!”罗浮生笑嘻嘻的蹭他,神情逐渐变得缱倦缠绵:“我怎么会不想你,刚刚是逗你的,我真怕见不到你。”
“不会的。”沈巍揉着他的发:“你好好养伤。”
“对了。”罗浮生又塞了一口:“这生煎你在哪买的,怎么和我平日里爱吃的那个味儿那么像。”
“这是…”沈巍道:“这是罗叔叔做的。他昨天做好了,本打算任务成功后叫你回去吃。”
“怎么是他?!”罗浮生嚼也不是,吐也不是,一愣,一吞,倒是差点噎住了。
沈巍替他顺了顺,小心翼翼的叹气:“何必要那样烦他?”
“你也帮他说话,我不想理你了。”罗浮生受了伤,不知道怎么回事娇气起来,转过去屁股对着沈巍,沈巍并不生气,替他拉好被角,忽然道:“你知道我当年是卧底计划核心四人组的成员吗?”
“知道。”罗浮生瓮声瓮气的埋在被子里:“但是谁都不肯告诉我当年的详情。”
“你没问过我,我以为你知道。”
“他们两个都不说,我问久了早就没意思了。”
“我们曾在警局走廊见过一面。”沈巍道:“十三年前。”
“什么?”罗浮生陡然翻身过来:“你那时候就看上我啦?”
“其实算是背影。”沈巍轻笑一声,神情转而严肃起来:“那是许瑞安落网的那一天。”
罗浮生静静的听。
“因为一个意外,我们不能不提前开始行动。”
“罗科代号白狐,已经潜伏了七年,我们锁定了许瑞安,也让他相信白狐已经死亡。但…那天在酒吧,你出现了。”
“也许他的行为很粗暴,但他毫无疑问的是在保护你。这个行为太反常了,我们不得不提前行动,而迟队估计的也没错,许瑞安就凭这一点就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,摊牌时他身中数枪,几乎死掉。”
罗浮生想起罗勤耕小腿上的弹孔和伤疤,心里说不出的抽痛。
“他什么都挺过来了,除了……”沈巍换了一种方式,慢慢道:“浮生,他唯一的破绽,就是你。”
罗浮生的手紧紧攥住了床单,又一点点的松开。
“巍巍。”他小声喊道,眼睛向下垂着:“我真的困了。”
“睡一会儿吧。”沈巍用手抚上了他的眼睑。
罗勤耕对着医院素白的墙壁,反反复复的点不燃一根烟,不知哪里的一股邪风,吹得火苗一明一暗,他有些烦,还要再试,迟瑞伸手折了他的烟:“行了!昨晚抽了两包,我不忍心管你,就真没个计算了?”
罗勤耕空着手,幽幽的叹:“他怎么就…就那么恨我。”
迟瑞手放在他后颈上一下一下的揉,温声道:“他没有恨你,只是还怨着。”
“已经过去十年了。”罗勤耕喃喃道:“他不会原谅我了。”
迟瑞沉默了一会儿,忽然开口道:“可你从来没有提过十年前的那些事,也不让我说。”他有些气闷:“你该叫他知道了。”
“跟他说那些干什么?”罗勤耕皱起眉:“他还是个……”
孩子两个字让他吞了下去,迟瑞趁着这个话头叫他:“勤耕。”
“他早就不是个孩子了,浮生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,自己的爱人。”
迟瑞也不忍,但他还是说出了口。
“你也接受,我也要接受,他会慢慢的离开我们。你不能再总是什么都瞒着他,什么都不告诉他,你那时的折磨,后来的承受,你和他说过吗?”
罗勤耕无声的摇摇头。
他以为陪伴和时间会抚平一切,但沟壑仍在那里,他的浮生迟疑着不愿跨过来,“你都没有告诉过他你有多爱他。”迟瑞说,罗勤耕被他酸的有些肉麻,嗔怪一眼:“谁家和孩子说这个。”
迟瑞握住他的嘴,笑道:“又说孩子了,以后说一次罚一次。”
两人还要再谈,沈巍从里面出来,带上门:“罗…罗科,浮生睡了,你进去看看吧。”
原是同事的,可和浮生在一起,免不得要叫叔叔,以后只怕还要跟着叫爸,这样矮人一辈,也只能认了。罗勤耕进去了,迟瑞就在外面,细细的端详着沈巍,“其实我一直没顺过劲儿来。”迟瑞思忖片刻,还是开口道:“为什么会是你?”
“为什么不能是我?”沈巍轻笑着反问,迟瑞毫不遮掩:“因为我看不透你,我怕浮生也看不透你。”沈巍针锋相对:“迟队,这么说来你能看透罗科长?”
迟瑞被噎在当场,沈巍还是沈巍,他板起脸端着架子:“叫叔叔。”
“……迟叔叔。”
迟瑞扳回一城,拿着长辈的架子端起手,沈巍道:“我把当年的事情告诉浮生了。”
迟瑞心中一动。
“爱情能做的事情毕竟有限,有些事我不希望他有遗憾,父亲能给的,爱人给不了。”沈巍笑道:“迟叔叔也别担心了,这个时机刚刚好,会解决的。”
“说起来…”迟瑞手扶着栏杆,似乎是不经意的问起:“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?”
“我在准备。”沈巍嘴严得很,也像是不经意,回道:“迟叔叔当初是怎么求婚的?”
迟瑞不说话,只用手拍了下栏杆,能怎么求?睡完了搂着套上戒指。
就这么成了。
迟瑞看了沈巍一眼,浮生啊浮生,你找的这个对象,真是个狠角色。
罗浮生这次是真的睡得沉,迷迷糊糊的醒来,罗勤耕赶忙缩回手,握着被角搓着,罗浮生见他双眼又红又涩,像是哭过了还肿着,想到沈巍刚刚所说,心里又难过又心疼,但说出口又成了尖刻。
“你终于知道我那时候是什么感受了?”
罗勤耕不看他的眼,摩挲着去削梨,长长的梨皮旋转着向下坠,罗勤耕的眼神也跟着向下去:“对不起。”
“你怎么又道歉?!”罗浮生一听这话就炸,就要坐起来,一动激得一阵咳嗽,罗勤耕急忙来扶他,柔声安慰:“好,好,不说了,是我错了。”
又道歉,又道歉,倒显得是他无理取闹似的,罗浮生气得要死,红着眼睛瞪着他爹,一只手攀住罗勤耕的小臂,颤着声音说:“你知道中枪的时候,我在想什么吗?”
“我在想,我死了,小巍会伤心,迟叔叔会伤心,那你呢,你会不会伤心?”
罗勤耕没想到他会问出这种问题来,颓然的坐回椅子上,深深吸了一口气,压着满腔的哽咽,吐出一句话来。
“我恨不得替你去死。”
“那为什么那么多年,你都不来看我,不要我,问都不问我。”罗浮生也红了眼圈,罗勤耕想起旧事有些疲惫,慢慢道:“我不能,浮生,你也当了警察,你知道我不能……”
“那你想过我没有?”罗浮生急着起身死死拉住罗勤耕,他不是没问过,但罗勤耕从没答过,他隐隐觉着,这是最后的机会。
袖子被翻上去,露出小臂深深浅浅的道道伤痕,在雪白的臂上格外触目惊心,罗勤耕拉着罗浮生的手,一道一道的抚上去,有的是一道白痕,那是刀割后的痕迹,“想你们想的不行的时候,我就划一刀。”罗勤耕的声音又沙又哑,浅褐色的是烟痕,深深浅浅的烫出伤疤,罗浮生终于抖下泪来,大颗大颗的滴在床上,罗勤耕还要说话,罗浮生一头撞进他怀里。
他哭得没声音,埋在罗勤耕的颈窝里,只是泪水哗哗的淌,他像个小孩子那样叫着叠字:“爸爸。”罗勤耕抱着他,两臂收的紧紧的,手指插在温暖潮湿的发间,轻轻应着他:“我在。”
他们是如何在仓惶和分离中度过了十年,又是如何在隔阂和怨怼中度过了十年,过去的时光酿成苦酒,在口中尝尽了涩,竟觉出一丝甜来,往后,便都是好日子。
“以后我们一家人,都好好的。”罗勤耕顺着罗浮生的背,温柔笑道:“别欺负小巍。”
“谁欺负谁还不知道呢?!”
“他要是欺负你,就来和爸爸说。”
“我不要,我打过得他!”
我看未必,一家四口,浮生垫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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哈哈哈除夕团圆加“催婚”应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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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面的啰嗦可能有点长,可选择性跳过:
要解开心结,关键点不止在生生身上,还在生爹身上。
在生生最需要陪伴的十年,他没有出现,等他回来了,儿子已经是一只16岁的小刺猬,他决心从此用关心和陪伴来弥补,但生生此时最需要的,是一个解释。
生生长大了,允卿还没有长大,他始终认为那是他的孩子,他可以用尽所有去为他遮蔽风雨,但却绝口不提那十年他也是如何煎熬。对迟瑞,他当作爱人,能嗔怪他不理解他,能坦然的说爱他想他。对儿子,却只有愧疚和承受,从来没有把他作为一个平等的成年人去对话,去解释,去道歉。
他的愧疚和承受让儿子更加难受和烦躁:明明扔下我的是你,为什么好像无理取闹的是我一样?
所以允卿啊,你也要改变才行。
可能这里有点夹带私货了,就是我一直觉得:无论是亲情关系还是爱情关系,都不要沉耽于过去,虽然所有的记忆和错位都来源于过去,但不要总是盯着那些错了的地方,要把握当下时机当下人,面对你们现在的关系和心结,好好的解决它。
虽然这一点很难,太难太难了,我自己也没有做到。
所以一遍一遍的写这样的故事这样的结局,不断提醒自己,希望我有一天能做的更好。
鼠年已经到啦,生生和爸爸和好了,从此亲亲热热,也祝大家幸福团圆哦⊙∀⊙!
记得守着电视看我们朱朱!
另外希望所有人一切都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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